评说    

 

             

 

刘一闻篆刻与日本友人

黄可

 

结识二十多年的日本朋友、美术史论和美术评论家田中穰先生近日来访,叙谈甚欢。他携来了多年出版的《日本洋画的流派》《近代日本画的流派》《一水会五十年史》等专著,题签,并都钤上了上海篆刻家刘一闻先生为他操刀镌刻的名章印,赠我,成为友情的纪念。

由此使笔者想及,刘一闻的篆刻艺术在日本朋友中的传播和影响。

他被人们称为“当代海派篆刻三杰”之一,另二杰为韩天衡和童衍方。刘现任上海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其篆刻艺术不仅为国内篆刻爱好者喜爱,亦为日本篆刻爱好者所青睐。

为什么刘一闻的篆刻艺术在日本朋友中传播开来?这与笔者的牵线搭桥有关。

二十多年前的1990年,由日本国立东京都庭园美术馆馆长、美术评论家铃木进率领的日本美术评论家代表团一行七人来访,作学术交流。代表团成员有田中穰、海上雅臣、鹫尾俊彦、岛田康宽、大塚雄三等,都是当代日本有影响的美术史论家、美术评论家。他们在华参观了北京故宫博物院、西安博物院、南京博物院、苏州博物馆,也来沪参观上海博物馆,并到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观赏收藏的国宝级的任伯年金笺工笔重彩十二屏条《群仙祝寿图》等海派绘画精品,又与上海的美术理论家座谈,就中日文化(包括美术)之关系、中日文化之现状、中日文化与世界文化之关系,展开热烈交谈。座谈会毕,代表团中的海上雅臣先生向我提出要求,介绍一位上海著名篆刻家为他镌刻日常用姓名印章。

我问他:“要哪位篆刻家刻印?”

他说:“请黄可先生推荐,只要黄可先生喜欢的篆刻家,必定亦喜欢。”

我说:“请刘一闻先生刻吧。他的篆刻,功底深厚,古朴天趣。他家学渊源,父亲藏有书画古籍,尤其是外祖公王献唐是国立山东省图书馆馆长,亦是著名考古学家、版本目录学家、金石文字学家,著述甚丰,在诗、书、画、印等中国文人的传统领域都有深厚的造诣。就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刘一闻从十二岁开始,孜孜于学习篆刻,兼学书画。后来又得书画篆刻前辈苏白、方去疾、方介堪、谢稚柳诸家教诲,融古人和现当代各家之长,而形成自己古风浑然、刀法清逸的篆刻艺术风格。这样的篆刻艺术,富有耐人寻味的欣赏性。”

海上先生听我介绍后,就断然说:“请刘一闻先生刻印。”

刘先生为海上雅臣的印章刻好后,正逢中国美术家协会组织“中国美术评论家代表团”回访日本,考察日本古今美术。代表团以中国美协核心刊物《美术》杂志(月刊)主编华夏为团长,成员有:美术理论家、中国连环画出版社总编姜维朴,美术史论家、雕塑家、浙江美术学院教授杨成寅,美术史论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王宏建,中国美术家协会外联部日本处负责人陶勤,笔者亦应邀忝列其中出访日本,为时近二十天,考察了日本古今美术尤其是美术界现状。归国后,笔者撰写了一系列考察随笔刊于各报刊,后结集《走进樱花美术园》,于2002年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当我们中国美术评论家代表团于1991年9月28日抵达东京,出席日本美术评论家为我们举行的欢迎晚宴时,我就将随身携去的刘一闻镌刻的印章,交给了海上先生。海上雅臣打开印盒,取出印章一看,连声说:“篆刻味足,古朴隽永。”

于是,在座的各位日本美术评论家争相传阅玩味这枚印章,都显示爱不释手的神情。他们都相继提出要求,委托我请刘一闻为他们刻印。当然,后来我都一一践诺,刘先生不仅先后为十多名日本美术评论家刻了印,亦为原日本美术评论家代表团秘书、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事务局长助理小暮贵代小姐刻了印,她获得为她刻的名章印之后,一面爱不释手,一面感谢不已,每逢新年都寄来贺卡问好。

后来,海上先生得知刘先生出版了印集《刘一闻印稿》,特地致函委托我购了三十册《刘一闻印稿》寄去,分赠日本文化界朋友,让他们都来阅赏刘先生的印艺。之后,田中穰先生获悉刘一闻有表现中国五十六个民族的篆刻新作《中华民族印谱》,曾应邀赴台北中山纪念馆展览,为期一周,观众络绎不绝,同时出版了《中华民族印谱》,他亦来函委托我代购数册《中华民族印谱》寄去,与朋友一起分享欣赏。

为什么日本朋友都喜欢刘一闻的印艺?这与日本民族的汉字情结有关。在日本人的文化意识中,有一个共识:中国是日本的母国,中国文化是日本的母文化。原率领日本美术评论家代表团访华的团长铃木进就一再如是说。因为日本文字实际上是由中国汉字演化而来,日文中往往夹杂着汉字,日本人的姓名一般都用汉字。而篆刻艺术是最能体现中国精神的艺术。因为篆刻是展现汉字的艺术。篆刻的汉字都是艺术化的汉字,用刀刻在石头上,再蘸上金灿灿的印泥钤印到纸上,亦即谓之“金石艺术”。有着汉字情结的日本朋友,挚爱“金石艺术”,也就是很自然了。
 

(刊登于2013年3月3日《东方早报》。转载:凤凰网

 

(若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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